兩岸必有一戰?

世事難料,不管處於什麼形勢,「必有」兩字難免武斷。若說人類近代史,處心積慮想要發動戰爭的狂人,希特勒定然名列前茅。可是當二戰結束,美國總統羅斯福某日與英國首相邱吉爾聊天,羅斯福說他正在向公眾徵求意見,詢問二戰應該起個什麼名稱?邱吉爾想都不想,脫口便說:「不需要的戰爭。」接著邱吉爾解釋:人類歷史,從來沒有一次戰爭比二戰更容易加以制止。

邱吉爾有「英國第一偉人」之稱,一生眼光銳利、料事如神,以職業軍人出身的背景,竟然能以一部《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。這本巨著裡面,他開宗明義地在「序言」中就提到了這段軼事,緊接著於第一章「勝利者的蠢事」內文,懊惱萬分地分析由於決策者的荒謬、自大、天真、錯判、猶豫不決,當危險的徵候出現時不加以正視,這才導致「可以很容易避免的二戰」,成為人類歷史死傷最慘烈的戰爭。

假如戰爭狂人希特勒處心積慮發動的戰爭,在智者眼中都可以被視為「很容易避免」,兩岸統獨之爭又有什麼理由「必有」一戰?

二○一○年三月二十六日,韓國海軍天安艦在巡弋時遭到擊沉,造成艦上四十六位官兵喪生。事發後,由澳大利亞、加拿大、瑞典、英國,以及美國軍事專家組成國際調查小組,最終得到「天安艦是遭到朝鮮魚雷攻擊」的結論。

天安艦事件或許能給兩岸一些啟示。北京和台北應設身處地思考:類似事件如果發生在台海,兩岸會如何處理此危機?

我們這一代是中國五千年歷史長河中,極少數幸運的一代。因為從出生到今天,不管國際局勢如何變化,兩岸關係多麼緊繃,戰爭從不曾發生在臺灣本島。別說一般平民百姓,甚至我是從軍二十七年的職業軍人,至今也不曾聽過一次戰火的炮聲,更不曾見過一個戰死在沙場的袍澤。

我們何其幸運!對於這份幸運,應抱持萬分感恩的心,更應竭盡全力,將難得的和平延續下去,直到我們的餘生、我們的兒女、我們的孫兒孫女……,我們做得到嗎?

人類是健忘的動物,否則歷史不會寫了又寫,幾乎都在述說相同的故事。有人說:戰爭是上帝的報復!果真如此,上帝想要報復什麼?懂得「居安思危」的人不多?和平的日子過久了,天真地以為和平乃天經地義?掀起戰爭的野心分子總是披著民主鬥士、正義人士、民族英雄的外衣,小老百姓卻看不清楚事實。什麼是事實?所謂敵人,是要你去戰場送死的人,不管他站在哪一邊。

最後談一個責任歸屬的問題。倘若兩岸未來真打起來,應該汗顏的不是軍事將領,而是政治人物。因為政治決定打不打,軍事決定如何打。